——噓,看到標題就知道不必多問。這個系列送給 @灯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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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小夥伴怎樣了?”


突然地,旅店老闆從蒸汽四溢的大鍋子後面抬起頭,向他寒暄著。

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方意指誰人的伏見,恍然地“啊”了一聲,把一對盛著薄湯的木碗放到托盤上。輕微的震動中,碗底的海帶和豆腐輕輕地漂起來。


“他還在睡。”


——真是抱歉啊,人手不足,要勞煩客人自己動手弄早餐。入住那天,老闆這樣和他說的時候,八田在他身後忙不迭地打噴嚏。已經是三月了。山裡的天氣像是與世隔絕那樣纏綿著陰雨,使得屋裡屋外的一切都浸在濕寒的水汽之中。他走在潮膩膩的廊道上,陳舊的廊柱像是被雨水侵蝕了一般,散發著植物逐漸腐爛般的氣息。


味增湯。袋裝麵包。小魚乾。很薄的無芯蛋捲。盒裝果汁,不認識的牌子。手裡端著的是說不上什麽風格混雜在一起的簡易早餐。

幸而八田並不是會挑剔飲食的類型。只要沒有討厭的東西,有得吃就已經足夠。


客房拉門發出鬧耳的摩擦聲。八田已經起來了,背對著他。比起穿上衣服,竟還是覺得先整理床鋪比較重要,並且沒有回頭看一眼來人。這樣一看,八田更瘦了。幼獸般的脖子和腳腕,光裸的背脊像抽芽的樹枝那樣柔軟地擺動著,害得他又有點心神不寧起來。


等到他把食物托盤放在地板上,八田放棄似的把裡頭外頭都濕成一片的被褥揉成一團推到旁邊。


“吃吧。”


伏見平淡地說道。

八田盯著那座布團構成的、讓他心煩的小山體,沒有應答。


“會餓的,多少吃點吧。”


他又說了一遍。

然後八田轉過身來。

出乎他意料的,那張臉上並沒有任何怨恨或是憤惱。甚至應該說是,一點波動都沒有。

頭髮亂糟糟的,眼眶有點紅。除了些許的疲憊,什麽也沒有。


“猿比古,”


隨著這聲呼喚,他全身都緊繃起來。在數小時前狠狠咒駡過他、也哭喊過他的名字、哀求過他的聲音,已經變得沙啞而虛弱。

但這呼喚,於他而言,仍然有如無邊夜海之中亮起的航燈一般熨帖溫暖。


“——你是,真心的嗎。”


問出這句話的八田毫無迴避地望著他。



剛才在旅店廚房裡的時候老闆閒聊道,這裡幾乎有半年都在下雨,城裡人多半是忍不了的。洶湧的濕氣會滲進骨頭裡,時間長了便叫人酸痛不已。


——哎呀,很少有年輕人來這裡。

——是嗎。

——你們是學生嗎?

——不是。

——這裡可沒有城裡那些熱鬧玩意,你們興許會悶得慌。

——沒關係。



和東京不同。雨水瀰漫著的不是化學的鐵銹味,而是一種黏稠的、植物盛放的沉郁香氣。

他們像兩隻遇難的動物逃離至此,誰也不知道他們的姓甚名誰。沒有人真的在乎。



“是不是?”


當八田重複這個問句,伏見默默地坐下來,拆開麵包的透明包裝袋。

雨聲。幾不可聞的呼吸聲。塑料紙在沉闇靜謐的室內發出的悉索聲。


心跳的聲音。



“…………快吃吧。”



最後,他只是把餐盤推到片褸未著的八田面前,然後垂下眼簾不再說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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