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方性转。礼尊。

※标题之前的部分以前放过了,因为感觉这样比较完整所以放在一起,算是前情提要。

※世界观和故事线和蜜桃派是一致的。

※HE。





我们是怎样分别在连最滚热的血也凝结成冰的冬日,就会怎样在下雪的季节重逢。

 

正是靠着这份毫无来由的盲目和固执,我活了下来。

 

 

 

 

 

“——喂。”

 

他睁开眼,面前出现了方向倒置着的一张脸;少女满溢着好奇和不屑两种情绪的面容几乎撞上他的鼻子。

 

“原来不是尸体啊。”

 

一时间,他既没有起身也不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对方;穿着附近高中制服的女孩子,就像流传在这个国土上的不良风气一样,在这种天气里也毫不畏惧地露出绝大部分的腿部皮肤是健康的象牙色,随着站直身体的动作而几乎要露出裙底风光。

 

——真是迷人的孩子啊。他由衷地在心里发出不合时宜的赞叹。

 

“你怎么一个人躺在这地方?”

“我在等人。”

 

他没有说谎。风停了。在积满雪的石板地面上静置了不知多久的身体开始因为失温而有些感官麻木。

 

“在这种地方?”

“不行吗?”

 

耳边是厚厚积雪被碾压变形、重重地压叠成一片的声音。那孩子竟然就这样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身穿单薄校服的妙龄少女,背景是废弃许久荒无人烟、曾经是国内最大规模的人工岛的一隅,外加一个身份不明、横躺在地的中年男子,这透着诡异和危险的画面并未令她并显出半分怯色。

是个奇怪的孩子。

 

“那您为什么来这呢?”

 

明明自己才是年长一方却使用了平辈敬语的男人在对方看来有些奇怪,但因为过于斯文,倒丝毫不会引起讨人厌的感觉。

 

“因为我总是做同一个梦,自从有记忆开始。”

“梦?”

“嗯,总是在这座岛上的这个地方。”

“您梦到了什么?”

 

少女有着长长的、蜷曲丰厚的红色头发,坐下来的时候几乎垂落到地面,在这个暗沉阴霾的冬日里散发出不可思议的火热光芒。

 

“我梦到,自己在这里被一剑刺穿了心脏。”

 

刚说完,仿佛又觉得对陌生人说出这样怪异的私事有点滑稽,她自嘲地露出一个笑容,仿佛是为了掩饰尴尬而问他有没有烟。就在这个无心的微笑面前,宗像礼司忽然心碎到无以复加。

 

 

正是这残酷热烈的痛觉,将他唤醒。

 

 

 

 

 

 

 酒心蜜桃派

 

 

 

 

 

 

“宗像。”

 

她的声音将他拉出梦境。

 

这句呼唤像是从胸口荡起涟漪,而那声源,正靠近心脏所在。在他睡着的时候,火红头发的少女趴了上来将他当成睡垫,肆无忌惮的态度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味,好像他们之间本该如此。

 

“宗像,它不动了。”

 

穿着高中制服的女孩手里摇晃着的是他给的玩具。沙漏内部是精雕细琢的机关部件,美丽的蓝色细沙在缝隙间来回流转,带着若有似无的规律却又像是自由自在的微型沙暴。

 

“抱歉,我睡着了。”

 

他在沙漏的玻璃外侧轻轻抚摸一下,原本已经趋于静止的细沙就重新流动起来。它不靠电力或是发条驱动,原本是七户釜用来催眠调查对象套取情报的软性拷问工具,如今退役下来,被抽走了精神控制的部件就只是一件精美无用的观赏品。青春期的女中学生喜新厌旧得很快,他的抽屉里逐渐堆满了少女一度反复把玩、如今再也不屑看一眼的各种奇特玩物。

 

「奇怪的男人。」或是色迷心窍的大叔。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八九不离十就是这样了吧。皑皑白雪之中,妙龄少女在荒芜的神社门口被陌生成年男子搭讪,说出去是在犯罪边缘游曳,当成秘密却又过度招摇。马路上素昧平生的人群中各色各样的目光。公职部门走廊边意味深长的窃窃私语。还保有世俗理智的人多少会替他感到些许难堪不安,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他们认识了三个月,已经可以经历一个季节的交叠,仍然是还不那么熟络但刚好充满可能的关系。

但是,在面对宗像「不会让你无聊的,要是真觉得没意思的话你随时可以甩了我」这样近乎无厘头的邀约时,她没有吓跑。

 

「这可是你说的。」

 

显而易见,她不是什么贤良淑女,而是一颗举世无双的艳丽火种。就连不熟练地试图在大人面前吐出一个烟圈的样子,都能给周遭冰冷干燥的空气里注满蛊惑的滋味。

 

学生证上的名字,注音是ミコト。

汉字是别的字。这是当然的。

 

 

 

她浸在浴缸里,芬芳得像是水里炸开了十几朵玫瑰浴球。大概感官更多地来源于心理感受,即便对方从内到外都还未完全成熟,最多是有些早来的叛逆,依然引发了他身为阅历丰厚的大人、身为这一段关系中处于引导地位的熟年男子、也身为他自身的狂热悸动。

少女浓厚微蜷的长发全部散开在水中,雾气氤氲,禁忌般的火红色,旖旎却又散发出些许献祭意味。他踏进去,浴缸里的水满溢出来击打着陶瓷地面。透明的流体中她在年长的情人面前无遮无掩,是全心的信任和纵容。

 

“你总是穿得严严实实的,我一直想看你衣服下面是什么样子。”

 

把眼睛睁开一点的火红人鱼由下往上打量着他,直白的话语有些幼稚但也近乎赞美。宗像坐进水里,情人旅馆的优点就是浴缸再怎样也不会显得狭窄。他把对方拉进怀里环抱着,少女的皮肤细致而滑腻,肢体柔软得仿佛一株草本植物,只是轻轻抚摸都带来浓烈的、罪恶的愉悦。

 

(你长大了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这里,”

 

她指向自己的胸口,

 

“像是被刺穿过似的。”

 

但没有真正伤口的那种狰狞。当她起身想凑近一点给对方看清楚时,却被宗像揽着轻轻摁回水里。

 

“出生的时候就有了。他们说胎记就是前世的死因。”

 

在他们相遇的那天,叫做ミコト的孩子告诉了他自己的秘密。在她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周而复始的梦里,她就是被一把剑贯穿了心脏。

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但这样一个梦境比人生中任何记忆都来得真实。

或许因为它曾经那样深刻而不可否认地发生过,不管是在谁的身上。每个结局都需要一个报偿,或许有人在什么时候已经为她支付了代价,而她永远不会知道。

 

“说不定是呢。”

 

宗像的语气很淡然,没有嘲笑中学生的道听途说。他也伸手抚过她的胸口。除了那个印记之外,少女的皮肤光洁而细腻,没有一点点的脏污破损。柔软的。香甜的。一无所知的美丽造物。被他掌心那显然不属于文职人员的奇妙薄茧磨蹭得发痒,ミコト笑着闪躲起来,很快把浴室的地面全都弄湿了。

宗像除去衣物之后的体格矫健精壮,绝对不是什么文弱的上班族。纵使涉世未深她也察觉宗像说了谎,但她并不是很在意,甚至懒得开口询问。宗像在为她提供适当的消遣同时又深谙分寸从不纠缠,但凡她需要的时候,宗像从不迟到缺席,是一个难得的好玩伴。

而且,在那个雪天,在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她的内心涌起一阵奇妙的感受。不是快乐,不是人们传说的那种似是故人来的悸动,而是一种窒息般的刺痛。

她又想起了那个梦,于是她告诉了宗像。毫不犹豫地。就好像这么久以来隐瞒着这个秘密就是为了等待这个陌生人的出现,等待他的聆听。

年长了十好几岁的他对待孩子说话也是斯文有礼,提出来的要求却足以让人一秒报警。

奇怪的家伙。她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但感觉不坏,所以她没有拒绝。

 

 

 

“今天又逃学了?”

“学校发通知,说这几天街上接连出现异能滋事的案件,停课几天。”

“这样啊。”

“有点闷。”

“想出去吗?”

“嗯。”

“那我下班以后带你出去玩?”

“好。……宗像。”

“嗯?”

“你也是像他们一样的人吗?”

“你指什么?”

“你也有吧,那种奇怪的力量。”

“是这样没错,不过我是执行公务的警务人员,所以不用担心哦。”

“哦……”

“难道,你在害怕?”

“没什么,觉得你很酷炫而已。”

“哈哈,真难得,这种赞美的话我可是很少听到。”

“那不然呢?别人不这么说你?”

“通常不这么说呢。”

“那他们说你什么?”

 

 

 

バケモノ

 

 

(多么令人怀念。)

(但你永远不必知道。)

 

 

 

 

 

 

 

『你想和比水流硬碰硬,只不过是在重演迦具都事件。』

『然后会有新的王,新的剑?你是想说这个吗?室长,在那之前你会死,我们都会死。』

『还有,和你在神社见面的那个孩子也会死。』

 

 

他也不是铁石心肠。在发现伏见自顾不暇之际仍然竭尽全力想要去保护那个叫做八田的孩子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撤回命令;但是他们放在天平上的砝码实在是太沉重了,重到几乎经不起一点点的妥协。

如果自己是伏见君的话大概也会这么做的。他想。用更果断更决绝的方式。来一个了断。

但他知道自己和伏见毕竟不同。他不会选择背叛。实际上在比水流窃取石板之前的好几个月他已经察觉到了伏见传回的情报多少不太牢靠,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他一边假装不知道一边从其他渠道采取一些措施,说到底,伏见需要一个存活下去的理由,而宗像需要的是秩序的胜利。

他在与部下有着紧密渊源的孩子身上赌了一把,直觉告诉他可行。

伏见猿比古毕竟还年轻,还有无法放手的东西。

 

滑稽的是,他几乎和伏见输得一样多。

 

 

 

黄金死了。七户釜的兔子在石板被盗走之后找上门来。

 

他们言简意赅地提出要求:让下任赤之王马上觉醒,合力对抗比水流。

 

动物面具下面是抹去感情的生冷语调,让人难以享有任何共情:『宗像,到了把你埋下的线回收的时候了。那孩子就是你最强的筹码,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我们」?”

 

向来彬彬有礼,连真正愤怒的时候也未曾失态的青之王权者发出一声突兀的嗤笑。黄金氏族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更不知道身为同一战线,如此措辞有何不妥。

 

“她从来就不属于「我们」。她什么都不应该知道。”

“宗像室长,这是石板的决定,不是你我可以违抗的,你应该很清楚……被个人私情所影响,有违王权者的职责。而且,你与那孩子来往这么久,不就是在等待这一刻吗?”

“难道不可以是其他理由?”

“请您不要说笑了。”

 

兔子面无表情的表象之下,显露出一种怪异的讽喻,仿佛他将要提出的缘由是如此地不可思议以至于身为有理性的职权者根本无法理喻。

 

宗像的手抚上腰间的刀。与华美的外表不符的是,那是一把实战武器,并不是装饰。

 

 

宗像问过她,梦里被刺穿的地方会不会有痛觉?

她摇摇头说没有。一点都不疼。

 

在自己的手抚过她的胸口时,他知道对方没说真话。

 

 

 

 

『等你睡醒了,我就带你去上次去的酒吧。』

『因为今天你很乖,所以我允许你尝一点我的酒哦。』

『还有,今晚是能看见飞艇路过的日子,我们可以开车去山顶……』

『晚安,ミコト。』

 

 

 

(晚安,周防。)

 

 

 

 

 

大概是因为刚才多偷喝了一点他的酒,ミコト靠在他怀里睡得十分安稳。他把车调成自动驾驶,窗外是不夜之城亮如白昼的夜晚,巨大的飞行器像一头白鲸在空中飘荡。只有知道的人,才会在这个时间点,顺着这样的路线跟着它漫游在城市的边缘,仿佛漫无目的却又是精心策划的巡游。

 

宗像把她抱紧了一些。和记忆中的他相似,却比记忆更鲜活。比起灼热的毁灭之景他回想起来更多的是那些沁人心扉的片段,琐碎的矛盾的热闹的安静的温暖的炽热的一片接着一片在他的本不该再有波澜的回忆之海上掀起巨浪,回过神的时候,眼泪竟然沾湿了镜片,滴落下去在怀里的孩子的制服衬衫上面洇出一圈水迹。

 

 

(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能……)

 

 

无声无息地,他的手圈住了少女纤细的脖颈。下意识地慢慢收紧,眼泪不受控制地跌落下来砸到手背上,灼热的痛楚还没有夺去手中的生命,就已经给他的灵魂施以凌迟。

——为什么不管尝试了多少次,仍然避免不了这么可笑的命运。

我不想让谁再夺去你的自由,不想让你重蹈覆辙那样的结局,这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无功吗?

 

 

(拜托了,至少这一次……)

 

 

 

 

 

(——但是作为宗像礼司个人,我想救你。)

(——真不像你啊。)

 

 

 

 

“你哭了?”

 

他的手倏然松开。少女睡眼迷蒙,却首先注意到他忽然的失态。

温暖的手指轻轻抚上他湿凉的脸颊,指尖抹去泪液,好奇地送到自己唇边。

 

“嗯,是咸的。”

“……当然啊。”

 

你还真是小孩。但他说不下去,怕自己的声音太过哽咽,却无从解释。而ミコト沉默地望着他,没有问他理由,只是笑着说:“大人也会哭么”,然后伸出手抱住他。

 

——会啊。

 

在目眩神游的温暖香气的包围之中,宗像在心里回答。

 

 

 

 

 

 

 

『真意外,我倒是想不出你还有什么交易的筹码,伏见君。』

『很不巧,我有。』

『说说你的条件。』

 

 

 

 

 

这次,我一定不会再犹豫,也不会回绝。

 

因为大人也有不想失去的东西。更因为我已经等待了那么久。

久到再也承受不起离别。

 

  


酒心蜜桃派//.end.


片尾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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