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伏见中心]孤独情圣诊疗手札//03:梦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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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 长假 https://kyo696.lofter.com/post/ba9d5_39054f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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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精神科一直都是某些政府机要部门职权滥用的固定受害者。我们忍了又忍,始终还是败给了权势。幸而我们已经看透了这样小小的耻辱,并且习以为常地逆来顺受。


就比如现在,距离诊室的下班时间过去还不到可怜的8小时,我的终端机就像末日奔命似的响个不停,一点也不顾及我已经累得摇摇欲坠的颈椎和心灵。



「来电:无法显示来源」

 


 

思忖再三,我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晚上好,医生。』

『…………伏见先生?是您吗?』

『是我。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您。』


明明是带着礼貌的致歉含义的语句,却因为毫无起伏的语调而显得缺乏诚恳。这就是咱们认识的伏见先生了。


……说起来,这一支是我的私人电话吧。

(——对了,所谓的S4,名义上还是户籍课来着——难怪了。)



『……没关系,您有什么事吗?』

『我……见到他了。』

『什么?』



——哦,天啊。

我的心里响起了警报声。

一下子清醒了的我,爬起来迅速地从家中备用的诊疗数据终端里调出伏见先生的病理记录。



『我见到了……』


与心情平静时那仿佛永远在例行公事、不见波澜的声线不同,也并非是情绪失控时几近碎裂崩塌的狂躁感觉,此刻他的声音是那样轻缓,好像恐怕醒了似的小心翼翼,像朵柔情裹挟的玫瑰,为了等待已久的那人而慢慢盛放开来。


那个名字,出于各种台面上和台面下的原因而被消隐处理过的、明明是最寻常不过的字符组合,那个萦绕着这位将全部的热情全部的痴狂都封闭在自己的幽暗深渊里的伏见先生的美丽幻象,每一次从他的嘴唇之间被释放出来的时候,都好像经历了一回劫数那样叫人心率失衡。




无眠之夜。






孤独情圣诊疗手札

#03#

梦 






『我又见到他了,这次是在电车上……』

『电车?是通勤时段吗?』

『什么?我从来不搭电车上班……』

『请继续说。』

『我就看到他……坐在那里,很少见地,旁边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一个。』

『您也是一个人吗?』

『我?我——我想是的,我一个人。』





伏见 猿比谷 先生  诊疗备忘录  #01

时间:--年--月--日  

协查人员:(同僚) A.H氏     (同僚) D.A氏


——伏见先生在本月X日有出勤记录,同时有记录的还有你们二位,请问当时确实地陪同在他身边吗?

A:是的。

D:确实地与他一起前往任务地点了。

——当时伏见先生有没有出现任何异状?

A:请问……异状是指?

——任何疑似情绪不稳定的状态,比如烦躁、恍惚或是言行异常,有吗?

D:并没有呢,伏见先生那天一直都很正常。

A:没有那样的表现。

——你们是搭乘何种交通工具出行的?

A:一般情况下我们都是使用警务车辆。

——那天也是吗?

D:是的。

——伏见先生确实在你们的警务车辆里吗?他没有单独搭乘任何其他车辆?

 

A:没有。没有特殊命令的情况下,在公务时间搭载其他车辆是不符合规定的。

D:很确定,没有。当时他就坐在我们那辆警务车的后座上。

——他有和你们进行任何对话吗?

D:……现在想来,没有吧。

A:的确,他那天似乎一直沉默不语。





『就是说您独身一人在电车上,对方也是相同的情况。好的,请继续说。』

『然后……我……不知道怎么了,我明明就在离他那么近的地方,明明什么遮挡物也没有,但是……』

『但是?』

『……他没有……没有看到我,医生。』

『您是说他没有注意到您?也许是车上人太多了。等等,请告诉我那时车上还有其他乘客吗?』

『……有一些。并不多,我想。』

『也许他是睡着了?』

『没有!他就那样看着另一边的车窗,那么专心致志。』

『那么您没有上前去打个招呼吗?』

『…………我不能。』

『不能?』

『……我知道这样说很奇怪,很难说明……但我确实做不到,医生。』




从当事人伏见先生的亲口描述中,我们可以得到这位存在于他隐秘内心世界之中的爱人(为了我们濒临绝望的伏见先生,姑且使用这个称谓吧)的大致轮廓:首先,他有着较一般男性来说略为矮小的身形,绝称不上是我们平常所说的挺拔高大;作为与伏见先生同一年龄段的人,容貌与真实年龄之间也存在着一定的鸿沟,以至于一眼看到他的人都会认为他还处在上中学的年纪;而他的为人也不能说是平易近人,毋宁说是性情粗暴、脾气糟糕;由于成长过程中种种(当事人描述不够详尽的)原因,年轻的他隶属于一个地下势力组织,并在其中享有较高的地位,常年厮混(注:伏见先生原话)于我们平常所说的黑道成员之中,并非能以普通交际手段接触到人物。而当伏见先生在某个寻常无奇的日子里,在通向不知名的某处的某列乘客稀少的电车中,与这位黑帮团伙的小头目巧遇,对方却完全没注意到他似的,抱着滑板,目不旁视地望着那层加厚防护玻璃窗外头,毫无特色的风景;仿佛那些平淡的景致,比起这世上将他思念得最深切、最透彻也最凄凉的人,都来得重要似的——这无疑就伤透了伏见先生的心,奇怪的是,我们那相思成灾的小病人,明明近在咫尺却一个步子也迈不开,就好像被下了什么恶毒的诅咒,只要接近真爱一步,就会粉身碎骨似的。而那美丽的情景,那位可爱又危险的人物,独自坐在那里,毫无防备、聚精会神又若有所思的模样,那么纯粹动人仿佛就此铸成了永恒,像是绚丽又炽烈的日光猛然照进了他沉寂冰寒的黑夜,深深刺痛着他,也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幸福。……





电话那头的伏见先生越发地消沉了。

我很希望能找个方法安慰他。


『伏见先生。』

『……』

『您或许需要休息。』

『……这是正式的医疗建议吗。』

『请问您有多久没睡了?』

『这无关紧要吧。……我也不记得了,白天应该有休息过。』

『具体几点呢?』

『我哪会记得。』

『请务必回忆一下。』

『…………也许……是上午,9点。』

『9点?确定?』

『……不,10点之后吧。…………不对……那应该是昨天,昨天是夜勤所以应该是在下午……』

『昨天下午吗?』

『抱歉,我现在不太确定……』

『恕我直言,您近期根本没休息过吧。』

『…………』

『希望您能把失眠症状也如实报告给我们。——如果有的话。』

『…………』

『只是为了您的健康着想而已,请别紧张。』

『……知道了。』

『需要给您开些药吗?』

『……谢谢。』

『那么,需要预定明天的治疗日程吗?』

『晚安——医生。』

『诶、伏见先生、等——』





我没有想到的是,下一次的会面,已经是一个月之后。



用我那总是饶有兴致、却又抓不到重点的新人助手的话说,老老实实坐在诊室里的伏见先生,已经有一阵子没见过了。

不如说是——自从他的失眠症状以及一系列的并发问题所导致的各种状况报告被摆上S4最高层的办公桌,他那些辗转反侧、殚尽竭虑的夜晚就忽然成为了诊疗的重点;而当我们的助眠剂甚至镇静剂全都对他失去了应有的效用,他的上级部门便将他暂时地转入了某种半封闭性的医疗程序之中。我们称之为强制调整,官方记事表上则写作「临时调休」。


而我一向不认为那会比一个下午的带薪休假更为有效。





『早安……医生。』


终于,在久违的那天,当我推开门走进去,他半倚在诊疗椅上,微侧过头向我问好。除了身形比起以往愈发地令人担忧(可别在工作途中倒下了才好——虽然多少听说过他们与肉体凡胎的普通市民有些区别),令我印象更深刻的,是他的神情;与其说是恢复了往日的平和,不如说是带着些困倦的愉快,让人不禁好奇却又不敢细问似的。


『已经是下午了,伏见先生。』

『……啊,是吗。抱歉,最近作息有点……』

『没关系。请放轻松些,我们会尽力协助您的。』


他那说不上颓靡、但多少有些如梦似醒的状态,令我有些担心药理诊疗部是否对他用错了剂量。


我所了解的伏见先生,是个表面上有些自由散漫,实际却以某种极端的自律束缚着自身的人。我难以想象他的自我步调被外在力量给打破的样子。就好像现在,时隔一月之后终于又被排进了我们的诊疗日程(这次没有滥用公权,谢天谢地)的他,虽然还是一样的安静,却隐约透出些躁动过后精疲力竭的奇妙香气。


『医生,我是不是太急切了。』

『您是指?』

『我找到他……在酒吧后面的巷子里。』

『……这次是您主动去接触「他」的吗?』

『我得……承认,是的。我想我本不该那样做,但是……』

『没关系,您不必为此感到不安,请继续说。』

『要掌握他的行踪并不难……麻烦的只是等待他落单的时机。』

『您等到了?』

『我……争取到了。用了一些小伎俩。无伤大雅的那种。』

『请继续。』

『然后……我……医生,可以把窗户关上吗?这里真冷。』

『我们——并没有开窗户,伏见先生。』

『…………啊。抱歉。』

『请容许我先问一句,您去找「他」的具体时间是?』

『嗯?我想……是……前天晚上吧。』

『好的。请继续说。』

『我找到……捉到了他,那是当然的了……那么好的机会。我无论如何都想见他……』

『您就只是想与他见面?』

『哈……就算我这么说,您会信吗?我当然得做点儿什么。』

『可想而知。』

『……有些——生气,却又没有真的在防备的样子,非常可爱——从以前就是那样让人痛苦不已的存在。…………可我还有什么话能冷静下来好好地说呢?如果有的话,也早该在那时候就全说完了。所以我所能做的就只不过是一遍又一遍叫着他的名字、不顾他的想法把他紧紧抱着、哪怕能把我心里的热和痛传递给他一点点,也是好的。』

『于是您就那么做了?』

『是的。』

『会不会——有些过于强硬了?』


原本假寐似的阖着眼帘、言语也如同梦呓一般轻柔的伏见先生,忽而转过头来,好像听到了什么异想天开的谈论一样,状似不满地挑起眉头看着我,融进不快的声音也冷了半分:


『我就是——那么做了,医生。』



那是他所特有的,一种「这件事没有什么对错」的执拗神情。

我得马上缓和气氛,否则后果只有两种:一,他会就此打住话题,然后拒绝再交谈;二,他会因为某种抗拒心理而开始胡编乱造、信口雌黄,而我在短时间内再也得不到对他的病情有用的信息。



『——我是说,也许对「他」来说,有些过于突然了。』

『……您说得对,他有点抗拒,可能是因为意外吧。』

『然后呢?你们有进一步的交流吗?』

『……呵……抱歉,医生,这次我可以保留吗?』

『什么?……』



如果说——在我耳闻目睹了不计其数的人生秘辛、无果苦恋和肮脏欲望而不得不守口如瓶的职业生涯中,有什么是令我永远无法忘怀的,那么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之下的伏见先生,无疑就是其中一样。


就像我说的,作为一个精神科医师,从老久以前开始,我成天都要面对格式井然、实则千篇一律的诊疗报告,早学会了变换无数说辞来描述最简单的病情好让它们看起来还像是那么回事,自认并不口拙却在此刻词穷于他那优美神秘的微笑。



『它……太隐秘,太私人了,我实在有些难以启齿。请原谅,医生。』



而他看起来似乎又快要睡着了。


有人渴爱不得而落下苦涩的眼泪,有人妄图独占而最终葬身妒火,有人逃避自我而忘却了真实的存在——他好像每一样都占到些许,每一样却也都难以将他说得明白。


当他终于有了一个能将他长久以来空乏着的心底凹洞给充盈得满满当当、以至于他都吝惜于讲述和分享的秘密的时候,我其实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对。



(——就看我能不能再绘声绘色出一份病情报告,好让他的上司也这么想吧。)








伏见 猿比谷 先生  诊疗备忘录  #02

时间:--年--月--日  

协查人员:(同僚) A.H氏     (同僚) D.A氏


——那么,在次月X日至X日之间,你们和伏见先生有过接触吗?

A:严格来说,很少。我们虽然被指派去负责对伏见先生进行临时监护,但基本上我们不会与他进行直接接触。

D:是呢……那段时间,连对话都很少。毕竟一直隔着病房的门。

——在药理调整阶段内他有什么异状吗?

A:这……抱歉,这不在我们能监管和透露的范围内。

D:(瞄了一眼A)这样的问题好像有点……

——他有外出过吗?

D:怎么可能。我们好歹是专业人员。

A:那是不可能的。伏见先生一直处在严密的监视之下。不能让他的健康状况再有任何恶化。

——也就是说在这大约一月之间他一直都在监控病房里?没有和外界有过多接触?

A:基本上,没有任何接触。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认为他现在的状况如何?比起以前有好转了吗?

D:……失礼地说……我个人一开始不太信任那些……「治疗」,但事实证明,也许还是有些效果的。至少伏见先生现在气色好了一点,也不再搞错上班时间了。

A:同感。









//.03.梦游.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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